初夏,無垠的金黃色麥海,風吹處黃色麥浪涌動,從遼遠的天邊搖滾到天的另一邊,麥子的舞姿,搖曳著大地一貫的恬靜美麗。我興沖沖帶著一套藍色裙子回老家。心里美美想象著女兒,穿上灑滿白色花朵的裙子的乖巧樣兒?墒俏覄傋哌M村子,就看見女兒新剃的發(fā)青的頭,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,六一兒童節(jié),怎么和女兒一塊去拍親子照?
女兒渾身上下都臟兮兮的,我的不悅一下到了極點!怎么一周不見,一頭美麗的秀發(fā)就不翼而飛?女兒臉上的疤痕是怎么回事?婆婆怎么看的孩子!我抱起女兒,眼圈紅了。婆婆聽見門外的動靜,手在圍裙上揩了揩,說“手里東西給媽,好好和悅悅玩會!
“孩子頭發(fā)怎么回事?臉上的疤痕又是……?”我焦急地發(fā)問。婆婆搓著手,不安地說:“隔壁蓋房,磚頭把悅悅磕破了。頭發(fā)……”女兒長期在村里跑,小臉曬得黧黑加上惱人的傷口,有礙觀瞻。見我質問婆婆,也拖著哭腔說“磕破了,疼”,小嘴癟得如豆莢。
我心亂如麻,急忙舀水給女兒洗澡,完了給傷口涂紫藥水。婆婆說的理由卻一句也沒聽進去。愛人回家,戲謔道:“今個給你這個大朋友,也過過六一。你和悅悅想吃啥買啥,我全埋單。”我陰沉著臉,將包里的蝴蝶發(fā)卡、彩帶、皮筋一股腦倒在地上,滾下眼淚:“你和女兒拍照片,我不去!”婆婆端來飯菜,味如嚼蠟。愛人陪著笑臉,我也不吭聲。他抱起女兒串門,給女兒攀折著河邊的柳枝,把中間的枝干去掉后,制作成嗚嗚而鳴的柳笛滿載而歸。
女兒鉆進我懷里,捏了捏我的鼻子。那神情和他一模一樣,我心里一熱!皢鑶,好聽不?”女兒指指柳笛,又說。“媽媽,爸爸說等我頭發(fā)長了,他給我梳頭扎小辮”,女兒一字一板,“爸爸還說,他如果做不到和你一樣姓申,再還做不到就把申字顛倒寫。”
女兒扭頭,用眼神詢問他,爸爸我記得對不對?我抱緊女兒,她溫熱的呼吸令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,臉糊滿淚水。卻回頭嗔怪,“又哄我!
不錯,女兒是過了一個“光頭”兒童節(jié)。之后,我在師范學院培訓了兩年,他給女兒扎了兩年的小辮……(申寶珠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