樸素的力量
——讀余華代表作《活著》
《活著》里的福貴就讓我相信:生活是屬于每個人自己的感受,不屬于任何別人的看法。余華在《活著》第五篇序言結(jié)尾里這樣寫道。
一天的時間里,讀完了福貴的一生,一個濃縮了特殊時代背景下一個普通人一生的激蕩與平靜。也許是歲月的沉淀,也許是苦難的磨礪,也許還有更多的也許,作者筆下的福貴還有更多的解讀和打開方式,但都不影響直抵人心的凄涼。小說的故事簡單直接而純粹,樸素的像福貴手里放牛繩一樣,陪著他走進(jìn)了人生的黃昏。
從闊少爺?shù)礁F光蛋,從父母到子女相繼離世,七個與福貴有著親情紐帶的人,相互被時間的車輪碾壓在生活的不幸車轍里,這是從頭至尾籠罩在讀者眼睛與心靈上的陰影,一個不幸接著一個不幸,一個苦難牽著另一個苦難,直至福貴拉著“福貴”走在黃昏里……樸素的力量最動人。我一遍遍地在品讀和回味《活著》,咀嚼著福貴的一生,小說沒有華麗的修辭,就像福貴脫下了身上的綢子一樣,樸素的像村莊里的一粒塵埃。為什么會激起讀者心中的波瀾?脫下綢子的福貴是樸素的,福貴的蛻變是樸素的,福貴的敘述也是樸素的。這就是樸素的力量,福貴用第一人稱講述著自己的一生,好像是在講述別人的一生。如果沒有經(jīng)歷挫折、疼痛、苦難、生死,就不會有樸素而靜謐的強(qiáng)大內(nèi)核。也許是巧合,也許是作者有意而,樸素的福貴只給過兒子有慶買過兩回糖,一次是五顆,一次是兩顆,加起來正好是七顆,而與福貴失去的七個有親情關(guān)系的也是七人。何嘗不是一種樸素的巧合呢?
福貴的生活場景是樸素的。一個連四方桌都沒有的樸素家庭,應(yīng)該是那個特殊背景下農(nóng)村家庭原生態(tài)的呈現(xiàn)。沒有米,吃了上頓沒下頓,這何嘗不是樸素的歷史濃縮在福貴身上?場景可以是樸素的,但小說不行。在樸素的村莊和人物身上,卻有著另一種不樸素,妻子家珍眼里的福貴,那是樸素的改變,讓妻子感到愛與溫暖。兒子有慶眼里的父親,那是樸素的流露,讓兒子變得懂事與上進(jìn)。還有對女兒、對外甥、對女婿無不樸素的就像發(fā)生在我們身邊的事身邊的人。樸素往往蘊(yùn)藏著土地般的淳厚,出現(xiàn)在小說的章節(jié)里,讓讀者感受到生命的堅強(qiáng),傳遞著一種樸素的溫暖。
小說的語言是樸素的。樸素的語言包裹著相互的人和事,變得不再樸素。如:面對兒子,“我想有慶辛辛苦苦了一年,也該給他甜甜嘴”“我看著那條彎曲著通向城里的小路,聽不到我兒子赤腳跑來的聲音,月光照在路上,像是撒滿了鹽!泵鎸ζ拮,“她是沒完沒了地問,我也沒完沒了地說,說得我嘴里都沒有唾沫了!泵鎸Υ迩f,“炊煙在家舍的屋頂裊裊升起,在霞光四射的空中分散后消隱了!北M管有苦難的前奏,蒙太奇似的結(jié)尾,把樸素的村莊與溫情升華成一種向上的力量,像一幅畫溫暖且感動著讀者。
樸素的生命力就像大地生長萬物,沒有喧嘩與喧鬧,卻有著不一樣的風(fēng)景。讀完《活著》,樸素的力量始終在激蕩著不樸素的人生,活著同樣需要平靜,需要力量,更需要樸素。
(胡鋒)